我：你说你是海里的人？

朋友：嗯，这种感觉在我每进一次海水就会更强烈一些。

我：我承认你水性很好，会考那会儿每次和你比赛游泳都没赢过你，但你说你从小就生活在大海深处，这......

朋友：我的表述可能不太准确，但你一定要相信我。从我第一次进入大海后，每晚都会梦见一个从小生活在海底城市的重复性片段。而当我每多进一次海里，记忆片段就会多一些。

我避开了白日里的骄阳，驱车抵达巽寮湾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一刻了，吃过饭后在酒店换好泳裤带上小店买的泳圈便冲向了大海。

先是躺在沙滩上喝着椰汁，欣赏着夕阳余晖。不大一会儿夜幕便降临了，我决定去远离人群的深水区漂一会儿，结束今天的旅程。

（图源：网络）

本来很惬意，直到海面连续吹来几阵风，裸露在外的皮肤被带走了温度直起鸡皮疙瘩，同时岸上的巡查员用喇叭提醒游客及时上岸，最外圈的我便朝着岸边游去。

可双脚摆动时突然就被人抓住了！明明周围就只有我一个人，慌乱间已经被往下拽了半尺深。

海上的巡查员察觉到了我的异常忙驱艇赶来，正当这个时候我感觉脚下一松，似是有人在借力向上游。果不其然，旁边探出一个头，一张惨白的脸正冲着我咧嘴笑。

招呼他坐在海景窗的座椅上，我再次没好气的骂道：“你知道我差点被你吓死么？当时我真想打死你。”

朋友憨憨一笑，对不住对不住，实在是好久没见，想吓吓你。

我撇撇嘴，拿了罐饮料递给他，却被拒绝了，“我自己带的有。”说着挥了挥手中的保温杯。

“害，如今这么养生？”我调笑道。

朋友还是只笑，说实话，好几年没见根本不知道聊些什么话题。

我：我记得你前年考研考上了吧，在......

朋友：在安徽。

我：啊对，那你过来广东是来旅游的吗？

朋友喝了一口茶望着黑暗静谧的海面，说：“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咳咳，我呛了一口，“可以，突如其来的表白。”

朋友面色平静，盯着我缓缓说道：我最近记起了我小时候的事情，很小很小的时候，我一直生活在海底，一个海底城市。

（图源：网络）

哈？

朋友见我愣住，“哦我的意思是......”

我摆摆手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想说，你是海里的人？”

朋友道：“嗯，这种感觉在我每进一次海水就会更强烈一些。”

......

我避开了他的目光，轻松的说道：“梦而已，我还梦见我在天上飞呢。”

朋友追问道：“那你能解释为什么每晚都做同一个梦吗？甚至每多进一次海水，就会在原有的基础上多梦见一个片段。”

我稍微沉思了会儿，正式的回答他：“一般来说，如果你重复性的梦见同个梦，这其实就代表了你内心深处有一种持久性的纠结冲突。嗯......你能跟我形容下你的那个梦吗？”

还有一点我没说出来，梦的表现和神经触点强弱有着关联，类似他这种其实已经算入神经症的范畴了。

“最开始是一片黑暗，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正前方突然出现一团光亮，穿过其中发现我居然来到了一条街道上。房屋建筑很奇怪，既像是海底山体自然形成，又像是用某种工具整体建成；街上的人穿着也很奇怪，现在回忆就像是类似水母的生物被制成了衣物，其表面还有着薄却不透的鳞片。”

（图源：网络）

“可当时并没感觉到奇怪，我甚至还认识他们，说的话已经想不起来了，是一种从没听过的音调组合。而且我很清楚梦里的我当时仅仅两岁，按照我们的认知，两岁的孩童怎么可能流利说话甚至四处行走，除非那里的人有着不一样的成长周期，或者说，并不能称之为人。”

听着他的描述我一度陷入脑补中，直到海风吹来，我才清醒过来，这就是一个天马行空的梦而已。

不过我想到一个可能性，问道：“你最开始梦见海底城市的时候是在你第一次进到海水里吗？”

“是的，一年前考研结束后我和朋友去的海边。”

“那你第一次在海里游泳时，有没有溺过水？”

“有是有，但那是因为我脚抽筋......”朋友说着说着突然顿住，随后大声质问我：“你是不是想说我这是因为心理创伤导致的？”

我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些什么，因为确实是这么认为的，这是最大的可能性。

“我还以为你会相信我。”说完便生气的离开了。

我心里有些愧疚，确实认为别人可能有些神经症不太礼貌，所以导致一夜没睡好。

大概在清晨六点，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打开门发现我朋友正一脸兴奋。

“我知道怎么向你证明了！”

在车上他跟我说发现了他们海底人特殊的能力，类似于预见未来，他解释道可能是因为海底人的成长周期以及海底与地面的环境不同导致的。

就像他上周梦见我一般，明明已经将近一年都做同一个梦了，却突然有一天梦见了我，所以他觉得我可能是能让真相浮出水面的关键，事实证明他根据梦里的线索确实在这里找到了我。

而昨晚再次梦见了不同的场景，他梦见我正一脸惊恐的拿着基因检测报告。

在等待检测报告的时候他一直很兴奋，说一定会检测出区别于人类的基因。而我却有点不安，我害怕朋友已经神经不正常了，这是我最不愿看到的事情。

结果出来了，很正常，没有什么所谓的非人类基因。

他看起来深受打击，回程后他便径直回了房间。我琢磨了会儿，擅自联系了距离最近的一家心理诊所，但因休息日，只得推迟到明天过去。

到了饭点，我约他一起去吃饭，他同意了，但还是紧锁眉头思考着什么，吃饭的时候我注意到他居然每吃一口饭就得喝一口他随身携带的保温杯里的茶。

我试探性的问他可不可以给我也尝尝他的宝贝茶，他迟疑了下还是递给了我，同时笑道：“你喝不惯的。”

我仰头往嘴里倒了一点，刚刚接触到舌头我便吐了出来，海水？！！！

朋友看见我的狼狈样笑得不能自已，见我怒视着他，忙解释道：“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整你，这真是我赖以生存的水，你没感觉到和你昨天游泳的海水有很大的差别吗？”

“有屁的差别，都是咸的。”

“这就是你们人类与我们的差别之一了，感觉灵敏度相差很大......”

“别一口你们人类我们海底人的，白天检测报告都说了你就是个活生生的人。”我有些生气，主要是气自己居然配合着有些神经症的他跑去做什么基因检测。

“好好好，我们人类我们人类。”朋友示意我别生气，顿了下继续说道：“我在你来之前偷偷潜进过非安全区的海域，这水就是在我能下潜的最深处取来的。”

（图源：网络）

“你能下潜多深，顶多10米左右。”

朋友摇摇头，突然凑近我，小声的说道：“在那个地方我看到了深海鱼。”

我心头一惊，水深超过200米的中下层鱼类才能称为深海鱼，难不成他真的......不不不，这念头一出来就被我pass掉了，人类是不可能在无装备的情况下下潜到那么深的海底的，明明都认定他有些神经症了居然还去信他的话。

朋友一见我的表情就知道我根本不信他，他也不在意，“我知道你不信我，虽然我没有证据证明我去过那么深的海底，但我刚刚想到了怎么证明我是海底人了。”

那之后已经过了一个月时间，朋友四天前与我通了视频，他在他家那边的医院又做了一次基因检测，并拜托医生将检测报告传真于我。

今天上午我收到了一封信，朋友寄的，这是那天晚上他承诺的，说时间到了就会证明给我看。

信上写道：

「我的朋友，请你一定要完完整整的看完。

还记得我们去做基因检测的那天么，为什么我会信誓旦旦地说检测报告上一定会有非人类的基因？原因就在于我之前居然能在无装备的情况下下潜至深海区，而且我相信我的梦，这是海底人预见未来的能力。

这一个月以来我一直等待着第三次预见未来的梦，并且就在昨天晚上我梦见了，也因此知道了回到海底城市的方法。

那天我不是说过深海水是我赖以生存的水嘛，我并不是在说笑，自从开始做海底城市的梦后，我的身体就渐渐变得没法接受淡水了。而与你通视频的那天就是我完全不能触碰淡水的第一天，这说明我的身体应该已经成功转变成了海底人，所以我立马去做了基因检测。

虽然在家这边没有海水很煎熬，但我很开心，我知道既然身体已经转变成了海底人，那么就肯定会梦见如何回到海底的。

果不其然我梦见了，可是你知道回到海底的方法是什么吗？居然是全身沉进淡水中。看来应该是我的基因虽然转变成了海底人，但身体器官组织什么的还是人类的，所以必须要用淡水刺激到基因。

今天晚上我就要回去故乡了，很高兴能在地面上认识你。

再见了，我的朋友。」

（图源：网络）

信结束了，读完的那一刻我已浑身冒了冷汗，心急如焚地照着信上的电话打过去，结果是他一个叔叔接的电话，说他因为压力太大自杀了，就淹死在了自家浴缸中，是笑着走的。

正值这个时候，旁边的传真机发出工作的声音，是朋友的基因检测报告！

我有些颤抖地拿起来，并与之前的基因检测报告做对比，所有数据都不一样，甚至还有着一排标着x的未知DNA编码。

抬头间我看到了仪容镜中反射出的我的样子，耳边响起了那个时候他在副驾驶上对我说的话：昨天晚上我又梦见了你哎，在梦里你正一脸惊恐的看着两份基因检测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