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原因，好像就是活不下去了。

01

明明今天是周日，可我依然没有睡到自然醒。

我凌晨三点才依靠着褪黑素入眠，清晨五点却惊醒过来，然后再也没有睡着。

今天天气也着实不好，外面刮着呼啸的寒风，我的小窗户被吹得瑟瑟发抖。

我缩在被子里，想着如果再开几天空调，这个月电费会不会超支。

将这个月细细数来，全是些糟心事。

首先是浴室下水管堵塞，我挥起晾衣杆疏通的时候，脏水溅了我一身，害得我上班迟到，错失了这个月的全勤奖金。

后来是快递小哥放在门口的包裹不翼而飞，我不清楚小偷是否知道，那么大一个快递箱，里面却只装着我妈从老家寄来的棉被。

祸不单行，没过几天，我点到公司的午餐外卖也惨遭小偷毒手。那天正值我重感冒。

我放在窗台的矢车菊被虫子咬死了；用了三年的手机充电线不堪重负，在双十一结束后没几天断掉了；新来的隔壁邻居每天都把垃圾堆在我的房门口……

我窝在床上，心里再次决定：我要去死。

02

微信滴滴响起来，我这才从自己的世界里清醒过来。我的朋友小白给我发来消息，问我今晚在哪碰头。

我仔细思索，才发现这场约会早早就被定下。

她是我的初中同学，如今不在这个城市，而今天是她来出差的最后一天。她早就同我说好，要和我去吃饭看电影，看看我在这个城市生活得怎么样。

我决定赴约，毕竟这可能就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她了。

回了小白微信，将今晚约会的场所定在她的酒店附近。

没有化妆，没有挑选衣服，我踩着最合适的时间点出门坐地铁。

地铁上熙熙攘攘，明明天气那么不好，却依然有那么多人为了各种各样的事情走出家门。

小白站在餐厅门口等我，好久不见，她更漂亮了。

她说她最近感情很稳定，或许会和现在这个男人结婚。又说她现在工作很顺利，哪怕经常出差，胜在工资不低。

我们喝了几杯酒，然后顺理成章地聊起过去。她和我回忆初中时发生的故事，那时我们都是小孩子，回忆来回忆去，都是我们两个人在各种餐厅吃饭时闹出来的笑话。

03

时间过得很快，夜幕降临，我们走进附近的电影院。

小白早早定好了票，她说她想看那部还算火的爱情片。我便陪她看，看男女主角相知相守，缠绵悱恻，最后尽显疲态的分开。

我们分开时，小白给了我一个拥抱。

她说她爱我，也一直很想我，希望我们未来能有在老家开同学会的那天。

我说，好的。然后独自穿过长长的梧桐树街道。

朦胧之中，我察觉有雨飘在我的脸上。

仔细感觉了一下，却发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雨滴”刺刺的、冰冰的，落在我冰凉的脸颊上，许久不流动。

我快步走向道路尽头，那里有一盏昏暗的街灯。我举起手，捧起了一滴“雨”，却意外的看见了一片晶莹的雪花。

我不太敢相信我的眼睛，拿起手机点开小白的对话框。

我说:你看外面，下雪了，这是雪吗？

小白肯定了我:这是雪，是南京的第一场雪。我把手机揣进兜里，缓步走进地铁口。

作为不怎么见到雪的南方孩子，我被这场雪迷得晕头转向。

走进地铁10号线，一整节车厢里只坐了六七个人。

在地铁轰鸣着经过长江时，穿着环卫工人服饰的阿姨打了一通电话，我听见她轻声细语地说：“下雪了啊，你有没有出去玩。”

04

这是最后一班车，地铁即将停运。我没有直接坐到公寓附近的地铁站，而是提前了一站路下车。

站口是我的母校，不过我的公寓也离这里不远。

路上的小姑娘和小青年们打着伞，看似行色匆匆，却不时有人从伞下伸出手来，抓一把雪，捧在手上，留恋一般的细细地看。

我突然就走不动了，跪在校门口的长凳前嚎啕大哭，恍然间看见在学校工作了几十年的保安大爷朝我走来。

大爷没拉我起来，只说：“再不回去要记你门禁了哦。”

有一小捧雪花顺着脱光了树叶的梧桐，砸进了我的颈间。我听见我自己说:“现在就回去。”

在我回家的路上，时间缓缓溜走。

时钟的指针跳向12点，这已经是我准备去死的第二天了。

我突然不想死了，于是这一天，南京初雪的后一天，就变成了我余生的第一天。

- End -

图：堆糖网

文：唐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