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一句“喜欢”就让一切有理可循,各种骚扰和侵犯就有资格被原谅。有个上课日常偷鸡摸狗的男生,早恋喝酒打架样样不差,每次我收他的作业,他总是拿各种话挑逗我。他喜欢看我发怒又拿他没办法的样子,我越有脾气他越得意。慢慢地我学会了对他面无表情,一开始见我一潭死水的样子他会识趣离开。但后来他也变本加厉,经常当我在黑板上写字时从后面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在教室狭窄的过道里堵住我的路。他一米八的大个子站在我面前,我板着脸但心里真的发怵,但是我又怕自己一旦表现出一点服软,他就会愈发肆无忌惮。一次课间的时候,我就坐在座位上写作业,他在我前面将一个男生压在课桌上,下身死死地从后面贴住那个男生。男生感觉快被他压断气了,但是他也不松开,嘴巴里发出莫名其妙的声音。那时我不太懂,隐隐约约有一种羞耻感,他给那个男生施加的压力,也令我的心倍感压迫。我不知道他当着我的面做这件事情干什么,总之是居心不良,我埋头若无其事地干自己的事情,让他自觉无趣地离开。晚自习的时候坐在位子上和同学讨论题目,他不知干什么去了从教室外走了进来。像一阵邪风一样吹过我身旁,用他靠近我的那只手往我脸上摸了一把。整个过程中他都没有停下脚步,三两步就回到了自己最后排的位置,而这个小举动轻飘飘的,得以掩人耳目,就像顺手牵羊,不声不响地揩了油。这好几秒里,他估计在角落里一脸玩味又不失猥亵地看着我的背影,期待着我会因此有什么举动。有激烈反应则让他得偿所愿,一语不发则让他有了得寸进尺的空间。那几秒里,我没有想过反抗的后果,没有想过忍气吞声的后果。愤然站起,三步做两步走到他面前将他一桌子杂乱的书狠狠地扔到墙角,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完全出于我的本能。全教室的人都惊了,因为我平时本本分分,做出这么偏激的行为还是第一次。
晚自习下课之后,我的手在微微发抖:我怕他报复我。
之后他消停了一个星期,让我觉得自己的反抗是正确的。可是不久他又来了,路过我的座位时仍然不忘挑逗我几句。我不知道要怎么做他才能放过我,真想骂他个狗血淋头。我第一次学着用他经常挂在口头上的脏话回敬了他一句。随后我背上遭受了他重重的一击,他一巴掌拍在我背上的时候,也许是太措不及防,我感觉五脏六腑都在震动。自从被他莫名其妙地骚扰以来,他多无理取闹我都没有哭过,这时背上火辣辣的,那一刹那我眼泪就在眼睛里打转了。那时候初三,在学校寄宿,我想到我的家人,想到我爸爸都从来没有对我动过手。恐惧感和屈辱感让我全身冰冷,耳朵嗡嗡作响,以至于没有听清他离开之前对我说的一连串脏话。一次,班里一群人在晚自习开小差玩“真心话大冒险”时,我的一个朋友也参与了,她告诉我,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他喜欢我。朋友曾经问我的时候,脸上带着担忧的怜悯,好像我一直被蒙在鼓里、懵懂无知一样,好像一直“喜欢”我一个人,他就很痴情一般。那个时候似乎班里同学都简单地认为,他那些行为都是源于“喜欢”。因为被冠上了“喜欢”、“暗恋”之类的词汇,一切出格的举动都蒙上了一层浪漫的色彩。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赤裸裸的调戏行为下的用意,但很难接受他所谓的“喜欢”,因为它直让我犯恶心。
青春期的男孩子会通过给自己喜欢的女生制造一系列麻烦来引起对方注意,比如揪小辫、故意找茬,这种行为很幼稚,说实话,也很青涩单纯,甚至,是美好的。故意制造各种令人不适的肢体接触、随意对女生动手动脚、甚至做出具有暗示意味的动作,都是很不尊重对方的表现。他只不过是冠着喜欢的名义,自私地把我当成他发泄欲望的对象而已,从来没有尊重过我、考虑过我的感受。他喜欢的动机不是“怎么做才能引起那个女生的好感”,而是千方百计地想如何:真正的喜欢是尊重对方,可以主动但不应该侵扰。当对方发出排斥的信号,要懂得适可而止而非得寸进尺。而他对“喜欢一个人”的理解完全是幼稚的,甚至是扭曲的。
喜欢本应该是润物细无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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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ve is a touch and yet not a touch.“想触碰”是内心最原始的欲望,是对喜欢之人不可诘责的向往,而“收回的手”是隐忍与克制,是尊重,是基于对对方感受的细腻考量。喜欢一个人,呈现在他面前的应该是自己的闪光点,而不是赤裸裸的肮脏欲望。同样地,如果一个人口口声声地说喜欢你,却做出种种不顾你感受的越矩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