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的雨崩徒步,一个人的滇藏途搭样稿
徒步中国2021-10-08


下午三点多左右到的德钦汽车站,每个人多加五块钱,换个辆车,司机给送到了飞来寺。出乎意料,临近过年的时间车上人还是很多。在飞来寺梅里雪山观景台附近下车,一下车,远处连绵的梅里十三峰便一下子闯入眼里。


电影《转山》里头,晓川说:进了德钦第一眼就看见梅里十三峰,便会幸运一整年。


奔着这个念头我就真的来到了此处,并且看到了心心念念的梅里雪山。


我很爱雪山,人生第一次看雪山是15年夏天和我姐去玉龙雪山,八月份的山顶下了大雪,我拉着我姐爬到了山顶,放眼望去皆是白茫茫的雪山,因为雪很大,完全看不到山本来的颜色,那大概是我见过最震撼的景色。


第二次看到雪山是18年大学毕业后去藏区支教,呆了小半年,那边10月份就入冬了,十一月便下了第一场雪,第二天起床,远处的山顶积满了雪。


后来天气再冷些,又下了一场好大好大的雪,在雪地里打滚撒泼,和孩子们打了一场痛痛快快的雪仗。



再后来就是20年去新疆看到的雪山。印象最深的是在去塔县的路上,因为地处帕米尔高原,一路上目之所及都是雪山,还有闻名的慕士塔格峰。



其次还有在新疆琼库石台徒步至喀拉峻时,在翻过一个将近七八十度的山坡之后,远处交叠连绵的雪山。


然后便是梅里雪山了,它们静静地立在那里便足够动人和治愈,看着它时心里和脑子都是空的,远处的雪山和凛冽的风滔滔不绝的流进来,填满心房。



一行四人在飞来寺找了个宾馆入住,在丽江遇见的那两个姑娘住一间,我和车上刚认识的姑娘住一间。


我俩放完行李便出门去找吃的,周围吃的都很贵,大多都是牦牛肉火锅之类,我俩找了家朴素的餐馆,点了两碗米线。


吃完沿着公路一直往下走,顺便聊聊天,她在北京工作的,最近跟着朋友来丽江玩,她们住在丽江一家有马场的人家里,她朋友带着儿子在马场学骑马,她呆的有些腻了,想溜出来走走。


太阳越来越低,气温也随之降低,风也很大。在藏区呆过便知道,有太阳照射的地方会非常暖和甚至很晒,一旦去到阴凉处或者太阳落山,气温就会即刻骤降。


我们折返回宾馆,刚到宾馆便碰见了晚霞,就映在雪山顶上,红红的一大片,那种美直面冲击我的视觉和感受,可惜身旁无人分享,只有无情凛冽的高原晚风在呼啸。



第二天一早7点起床,快速洗漱好之后去蹲点等日照金山。进景区拍要收费,往下走一百来米有个豁口,可以看到梅里十三峰的全貌,到的时候已经站了很多人,全都架好了长枪短炮。


我也不甘示弱,掏出三角架,装模作样架好机位,但其实很心虚。结果最后还是用的手机拍的照片。


八点零几分左右,阳光照到了雪山尖尖,是金色的。照射面积越来越大,周围的人连接发出惊叹,任谁看了也要忍不住惊呼太美太壮观,用什么语言形容都觉得匮乏。


这大概就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魅力,有些风景要亲眼看过才会刻在心底里,见过了那么些壮阔山河,才会感知生活里的琐碎多么不值得一提。



徒步D1:西当-上雨崩


看过日照金山,去吃了早饭,便出发坐车去西当村。十点半左右从西当出发前往上雨崩村。在车上遇到一个男生要和我们同行,于是五人小分队成立。



我把部分不需要的物品寄存在飞来寺的宾馆,背着剩下还有十多斤重的登山包在高原负重爬山。


刚开始全部都是爬坡,累的一句话出不出口,走一步想停一步喘气。爬到下午两点半左右,终于窥见了雪山一角。


在抬眼就看到雪山的那瞬间,好像什么都值得了,之前所有的疲惫都在那一刻消解。



最后加入我们徒步小分队的那个男生,很爱拍照,一路上都在给我们拍视频图片,而且对取景运镜颇有研究,我后面一直喊他李导。也多亏他,朋友圈有素材可发。


他一个人在昆明经营着一家跆拳道馆,我说我也很喜欢昆明,以后想去昆明开一家瑜伽馆。李导热情欢迎,一路上我们俩互相给对方拍了很多视频,其他小伙伴后面累的已经对拍照失去了兴致,只有我俩仍然乐此不疲。


后半程下山的路上又捡了一个福建的男生,也是一个人出来,他不久前去了珠峰大本营,后面出了西藏,来了雨崩,于是小分队变成了六人同行。下午四点左右终于看见了下雨崩村,离终点还有最后几百米。


我们住在觉色酥油茶客栈,客栈老板是个重庆人,正值淡季加上疫情,客栈人并不多。老板做饭手艺极好,他说他是为了逃避城市生活来这里的,但我总觉得他应该有什么情怀吧。


傍晚太阳落山的时候,又看到了晚霞,同样是映在雪山顶,颜色没有前一天在飞来寺看的美,但也足够吸引人。



晚上在客栈前台围着炉子烤火聊天,大概晚上九点多,一行人跑去没有光源的地方看星星。


高原的夜晚星空从来不让人失望,抬眼便是漫天的繁星,上一次看还是去年五月在敦煌的鸣沙山后山露营看到的,看高原和沙漠的星空是两种感觉,但皆能虏获人心。



徒步D2:冰湖线


在客栈吃完早饭,一行人九点从客栈出发,因为路上积雪,听老板的建议租了冰爪。一开始是一段平地,走的颇为轻松,后面开始爬坡,立刻又开始喘。


雨崩的路不算难走,难在海拔高,走起来喘。越往上,冰面越多,穿上租借的冰爪,走起来安心很多。中途有段路较为陡峭,大家你拉我我拉你,互相加油。


虽然刚认识不久,但彼此之间毫无生疏感,这大概就是旅途迷人的原因之一了吧。



翻过一座山之后一直走雪地,接近雪山脚下的时候开始看见经幡。爬到山顶时,已经有几波人到达。山顶风很大,吹着四周的经幡呼呼作响。


冰湖面上全是雪,见不到它本来的样子,大家没有兴致下到冰湖,只驻足望着它,再顺便拍些照片。终点的风景并不吸引我,反而沿途更美。尤其在那个修建的观景台处看更显震撼。


之后便是回程,返程的时候看到了彩云,云南这边经常会看到彩云彩虹,我在大理洱海也看到过几次。才明白彩云之南原来真的有彩云。



大家因为疲惫,返程在路上停留时间较短,只想赶紧走回去在客栈吃点热乎的,再洗个热水澡躺着。


徒步D3:神瀑线


原计划是放弃神瀑走神湖,但神湖线海拔最高,冬季山上积雪很厚,路面本来就较危险且来回要10个小时,后来六个人还是决定改走神瀑线。


早上从上雨崩村走到下雨崩村,在慕辰山舍办了入住,床位房都是男女混住,这是我第一次住混合间,但私密性很好。


六个人放了行李便出发了。出发前听说是雨崩最休闲的线路,一路上都修的台阶路。路况确实很好,但累也都是一样的累。



在靠近雪山脚下有一户藏民,卖点饮料泡面类的补给给过往的旅客。我们进屋烤火取暖,还顺便喝了奶茶(很不正宗,不要去喝)。连着走了三天,一停下来,脚的酸痛感就涌上来。尤其在走下坡路时,脚趾顶着鞋头,很是煎熬,导致四天走完两个大脚趾全部淤血发黑。



尽管身体疲惫不堪,但心上却轻盈畅快。应了那句,身体在地狱,眼睛在天堂。


与其说我喜欢徒步,不如说是享受行走在路上的感觉。行走的时候,心里好像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尤其当身体疲惫到一定程度时,会更容易专注于当下。


一直就那么走着,心里会慢慢平静充实,充满力量。知道终点就在那里,无论如何最终一定会抵达,只是时间问题。


在行走中,脑子会毫无征兆的蹦出很多无厘头的想法,再莫名其妙地跳到另一个想法上,任由乱七八糟的念头来了又走,没有章法,没有结果。运气好的话,或许突然想通些什么,就可以打个结收尾,放在一旁。


去神瀑的路上玛尼堆很多,差不多走个几米远便能看到,是藏民祈福用的。去神瀑转山的藏民会比较多,听别人说夏季的时候藏民会在神瀑下面围着瀑布绕圈,脱掉外衣沐浴神瀑的水,并接一些喝下去。



我们爬上神瀑时,因为冬季,瀑布的水都结冰变成了冰锥,山上经幡在随风飘动。路上遇到了藏民一家人来转山,小姑娘抱着还不会走路的弟弟走在最前面,她说她们一家从巴塘来的,妈妈和舅舅在后面。



返程很快,回到客栈就在前台点了一盘蛋炒饭,厨师是个重庆人,年纪看起来四五十岁,很是幽默。我问他怎么想的,要来雪山脚下做厨师,他指着客栈其中一个老板说,是被他骗来的。他说这话时,笑的很开心。厨房还有一个帮忙的阿姨,我一开始以为是夫妻,阿姨解释说不是他老婆,是被他骗过来的,来这边边旅游边打工。


徒步D4:下雨崩-尼农大峡谷


徒步最后一天,要从尼农大峡谷走出雨崩。全是下山路,虽然距离最长,但用时最短。最后一段路是沿着悬崖修建的一米宽的水泥路面,旁边便是悬崖深谷。


出山路是五个人一起走的,李导计划在下雨崩村多停留一天,少了摄影师,五个人一路埋头苦走。


一路下坡,脚趾发麻酸痛,终于在下午三点多走到了公路上。终点停了几辆车,专门接人。和先到达终点的几个人一起拼车。其他人都返回香格里拉或丽江,只有我一个人计划进藏,于是背包在德钦下了车。



在德钦县城找了两个地方都做不了核酸检测,他们都是每周固定时间统一做,只能作罢。


跑去邮局给自己寄了张明信片,在日记本盖了戳,准备去车站碰碰运气,看没有到芒康的。如果晚上能顺利到达芒康,在大年三十晚上前应该能赶到拉萨,否则就要在路上过年。



背着包在车站,看到车上有人就上去问去不去芒康,一路问下来,都不进藏。


跑去水果店买了个苹果补充维c,边啃边打量路边的车。后来看到两辆藏牌的出租车,上去问,很巧,他们是早上一起从芒康下来的,送人到德钦,他们过一个小时出发返回芒康。车费是200,当时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我把行李放后备箱,上了车。


开车的是个巴塘的藏族小哥,和他表哥来这边开出租车,这边出租车都不打表,在西藏四川云南交界的地方来回跑车。途径飞来寺我拿上先前寄存的行李,继续出发。


下午六点钟左右到达西藏界,后边便是芒康检查站,应该要查行程码或核酸检测之类,我跟藏族小哥说我没有核酸检测,如果检查站不放行的话,你就把我丢下吧,我再想想办法。


他给我出主意,找朋友要一张行程码截图(大家请勿模仿)。到检查站的时候,下车刷身份证,检查站的人问从哪里来,我答德钦。他又说,行程码扫一下,我一脸正经扫了二维码,然后偷偷打开相册截图,整个过程表面毫无破绽,心脏早跳到了嗓子眼。检查站的人说了句走吧,我收回手机,快速飞奔上出租车。


藏族小哥说他也好紧张,两个人哈哈大笑,总算放宽了心继续赶路。晚上八点终于到了芒康,开车的小哥说请我吃个饭,被我以太累想休息回绝。他耿直追问,你是不是害怕了。好笑谁会当面承认自己害怕呢,我只说太累了想早点休息,付完车费告别。


芒康街道两边的商铺基本都关门了,好不容易才找到家饭馆点了一份砂锅土豆粉。老板是四川人,十年前就来芒康做生意了,今年疫情他不打算回家,要一个人留在芒康过年。说完又问我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个季节一个人跑出来旅游。


吃饭的时候在网上搜了附近的宾馆,看了两家青旅,卫生设施都太差,于是找了一家酒店,但距离一公里。于是我又负重在芒康冬季夜晚的街头走了一公里,路上几乎见不到人,商铺也都大多关着门。因为今年藏历新年和春节是同一天,所以藏族人也都回家准备过年去了。


同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有芒康前往拉萨的班车都停运了,也意味着我只能徒搭进藏。



徒搭进藏:芒康-波密


第二天起床,吃了早饭,便出发了。天很冷,刚走几步便停下来掏出手套戴上继续走,一路上没有一个人,车也没有。



大概走出芒康县三公里之后才看到一辆车,我伸手拦车,那个人冲我摆了摆手,后面他来回跑了好几次,我才看出来他这是出来练车来了。


一听到车声我就回头看,摩托车倒是经过了很多辆。后来来了一辆大型运油车,我碰碰运气招了招手,车从我身边驶过,虽然失落但马上就释然,我不相信我会拦不到车,继续走便是了。


但没想到那辆车在前面大概十几米的地方靠边停了下来,激动的冲上前去,惊喜又感动。坐副驾驶的师傅帮我接过我的背包,自己挤到中间坐,还把副驾驶的位置让给我坐,我坚持要跟他换过来,但师傅只说没事没事,让我坐着。



师傅说,因为他们是大车,不能随便停下来,会挡路,所以往前开点靠边停车。说看我一个女娃娃走在路上,挺不容易的,能帮一下是一下。


两个师傅轮班开车,吃住都在车上,我也是第一次才知道原来这种大车后排是两层上下床,晚上师傅们就找个可以停车的地方睡一晚。车上空间虽小,但饮水机,电饭煲,锅碗瓢盆都俱全。


大概开出芒康两个小时左右,前方路段因为正在除冰,所有车辆暂时都无法通行。刚好也到了午饭时间,两个师傅便开始张罗做午饭,我加入他们一起削藕切玉米洗米,师傅们还特别加了量,说带我一起吃。



一个师傅和停在我们前面的一辆车的车主聊天,得知他要去林芝,马上就帮我问能不能带上我。车主看不太出来是藏族还是汉族,但能看出来跟他同行的那个年纪稍小的是个藏族小伙子。


我上前问他能不能带我,他反问:你真的要坐我的车吗?


我答,对啊,因为我要去拉萨,刚好顺路。


他又反问:你确定不后悔?


被问的莫名其妙,但我还是坚持要坐他的车,运油车师傅也帮着我一起说话。然后小哥打开他的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一边收拾一边说不是不想载我,是车上东西太多太乱了不想收拾。而且他觉得坐运油车比坐他这个车舒服多了,视野也开阔。


我说我很能吃苦的,我比较瘦,给我腾出个能坐的位置就行。想帮忙一起收拾,但他也怎么让我动手,把后排收拾出来一个座位。



刚把我的行李扛上这辆车,路面除冰完毕,车辆开始依次通行。那两个四川师傅朝着我挥挥手,示意让我去坐小车,来不及当面表达谢意,也没加微信,只深深鞠了个躬点头表示感谢。然后我就这样顺利搭到了第二辆车。


路上跟载我的小哥聊天,他让我猜他是不是藏族人,他身上有藏族人独有的野性气质,但鉴于他一口流利的四川话让我难以分辨。我问他是不是混血,他说他是纯种的康巴汉子,家乡在康定。一路聊的很开心,有时候他问我答,有时候我只听着他讲他的故事。


他是因为和相恋五年的女友分手了,不想再呆在成都了,所以带着所有家当准备去拉萨工作生活。


他说他女朋友是西藏阿里的,原本计划他们一起去拉萨过年的,却没想到分手了。他说她家里人不喜欢他,看不起他们康巴人。看的出来他还放不下这段感情。我问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他说是在公园认识的,那天他们很巧都在公园看书,然后随便聊了几句,加了微信,后面就在一起了。他说他一直以为他们会走到最后,但发现都是他一厢情愿。


这大概是我见过最感性的藏族人了。我说我18年去甘孜那边支教过,路过康定呆了一天,很喜欢那里。


他说他在青海的藏区也支教过一段时间。聊了一路,不晕车也没有高反,我很享受这种跟一个陌生人天南海北都什么都聊的状态,这也是我如此着迷在路上的理由之一了,遇到一个有故事并能互相敞开心扉的人太难得了,要看缘分才会遇上。


听不同人的故事,去感受他们截然不同的人生,这事令我着迷。在你了解了那么多人的生活之后,会发现原来每一个人都在默默无闻的努力发光发热,在和生活对抗。曾经你以为人生过不去的坎在他们的经历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他们从来不会去问人生的意义是什么,他们就是意义本身。


晚上十点到达波密县,三个人找了家面馆,吃完找了附近酒店入住。



波密-拉萨


早上起床拉开窗帘,窗外有一条河,顺着河往上看便是雪山。



下午一两点就到了林芝,送副驾驶小哥去了车站,这藏族小哥要去找他一个朋友,一个想陪他一起去拉萨过年的藏族姑娘。他们认识半年多了,去年他生病住院加上失恋那段时间,都是这个姑娘在陪着他聊天。



后来一起去吃了饭,我又跑了趟邮局盖戳。接上了他的准女友,三个人同行去拉萨,一路上我自觉的一路睡觉,不困也睡。小哥问我怎么了,还非常耿直的说我因为快到目的地了,人变冷漠了。我嘴上说没有啊,心里骂他不懂我一片苦心,我这么大一电灯泡坐后面,换谁谁尴尬。而且女孩子刚刚跟喜欢的男孩子在一起,肯定爱吃醋,哪里敢多说话。后面证明我真的是太懂事了。(给自己鼓掌)


大概晚上七点多到达拉萨,藏族小哥因为要去找朋友拿钥匙,把我放在城外,背着包站在街边,一瞬间有些恍惚,四周传来此起彼伏的烟花声,抬头便是炫目的烟花,这是今年看到的第一场烟花。



此时打车很难,等了许久也不见一辆出租车,正叫着滴滴。一个看起来20左右的小伙过来问我去哪,我说大昭寺附近,准备叫车。他说现在打车很贵,让我扫辆电动车骑过去,还问是过来旅游的吗,怎么一个人。


小伙很热心,我问他是藏区人吗,他说不是。我笑问那你脸上怎么有高原红,他不好意思笑笑说他是甘肃回族的。


临走前加了我微信,他才坦白说他朋友跟他打赌,赌敢不敢来找我要微信,他那个朋友隔着几米远,还带着埋怨又无奈的语气大声问我:你怎么真给他微信啊。


因为没有提前定青旅,朋友推荐的平措青旅已经满房,我去了另一家,这家青旅很冷清,但天色已晚,打算先住一晚,第二天再做打算。


给我推荐平措的那个姑娘,我们是去年在兰州的青旅认识的,我来拉萨之前她已经在平措呆了十几天,她说她呆够了,要去别的地方转转。


原本打算两个人见一面,可惜我刚到拉萨那天,她正好和青旅几个人去了日喀则,她说有个藏民邀请她去他们家过年,她带着几个在青旅认识的小伙伴便风风火火去了。


我们脾气很相投,又同样爱浪。虽然去年五月在兰州遇见之后,再未谋面,只在微信上偶尔聊天。但总觉得像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一样,她还在上海上大学,一有空就扛着相机无人机跑去各种冷门偏僻的地方浪,我很为她开心,可以在还很年轻的时候就走过那么多地方,看那么多的风景。


我最后从拉萨走的时候,她因为大雪封山被困在日喀则某个偏僻的村落。我们还是没能见上一面。


六人间已经住了一个姑娘,聊起来才知道她今天刚从平措搬过来,她忘记续房,那边全部满房续不了。我拉着这个姑娘陪我四处转转找点东西吃,吃完顺路去平措看看,前台说确实满房了,但她说明晚大年三十可以去参加他们的饺子宴,每个人付50,我和刚认识的姑娘便一起参加。


两个人又找了最近的一家酒吧进去坐坐,拉萨大门是我19年第一次来拉萨的时候和老袁还有她朋友一起去的,那会很热闹。


而那天可能是第二天就过年的原因,酒吧里只有零星几个人,很巧碰见了刚在八廓街遇见的两个小姐姐,于是四个人拼了一桌,每个人点了杯酒。她们从成都过来的,一个是内蒙人,一个曾在拉萨呆了两三年开过一个客栈,后来把客栈卖了跑去贵州开了一家客栈,现在转行做销售,她们是曾经支教认识的,这点倒是像我跟老袁。



后面歌手上台唱歌,先唱了几首之后,台下有个男生点了歌,是李志的歌。一首不尽兴他又点了一首,他和台上歌手打趣说只有他是一个来的。拼桌的小姐姐邀请他过来拼桌,大家又喝了点啤酒,我们听他聊他的工作,他是在拉萨做文物保护类工作的,是内蒙人。


大家一直聊到12点多才回去。青旅冷的像个冰窟窿,开了电热毯,卸了防晒洗个脸钻上床睡觉。


大年三十


和同屋的小姐姐睡到九点多,早上外面太吵了,一点也不隔音。睡梦中就听到外面此起彼伏藏民的念经声,小孩的哭啼声。


我俩起床带着行李去了平措,放了行李之后去布达拉宫转悠,我跟着藏民绕着布达拉宫转,她觉得累在椅子坐着等我。我拿着大学时买的微单一路走,一路拍,强烈的紫外线照的人晃不开眼。那些老式藏族建筑和藏民身上五彩的服饰在太阳的照射下格外明亮好看。



逛到下午三四点返回青旅包饺子,青旅的人已经围了一圈,热热闹闹在忙活。大家各司其职,揉面,切团,擀饺子皮,包馅,一直忙活到晚上七八点钟,才结束。


晚饭的时候一张大长桌还坐不下,老板又加了一张桌子,虽然人确实很多,但我丝毫感受不到那种无界限感的热闹和快乐,总感觉每个人之间隔着什么,没法消解。


我能感觉到我身处一种并不放松的能量场域,看着他们都在积极投入做这件事,但我并不享受。


一整个晚上我都有莫名的失落感,接近十二点的时候我跑去十字路口的天桥看烟花,都隔了好远,那瞬间我突然想念往年在老家过年的时候,我爸总会在零点的时候准时点燃烟花。



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一个人在外面过年,在哪里过年对我来说其实差别不大,因为年味在哪里都很淡。


我常常怀念小时候,那会期待着快点过年,可以穿新衣服,又有好吃的零食糖果,还可以拜年拿压岁钱,还有最重要的是,姐姐过年会回家,我就可以见到她了。而伴随着年岁增长,过年变得索然无味。


藏历新年


和一起的那个姑娘下午去了扎基寺,听别人说这里是全拉萨唯一一个拜财神的地方,我们慕名而来,结果寺庙下午两点就关门了,只能改天拜访。



我俩骑着小电驴,我载着她去到一个藏民家里,是以前支教认识的一个活佛的朋友,是新龙县的人,后来举家搬去了拉萨。一进去就给我们戴了哈达,还让我们抓了一小把青稞抛撒,最后吃进去一点,说这是他们新年的传统。



喝了奶茶,吃了藏族的人生果,还吃了牛肉包子和生牛肉,这是新龙那边过年必备的食物,也不知道拉萨这边藏民家过年会是什么样。


18年冬天在新龙过十三节的时候,周围很多藏民邀请呷绒师傅去他们家做客,呷绒师傅带着我和老袁去蹭了好几顿,每家每户的长桌上摆满了各色食物,各种见过的没见过的,可把当时的我好奇坏了,挨个尝了个遍。


通宵乡的牛肉包子也一直令我念念不忘,吃过很多很多家的牛肉包子,蘸着辣椒酱,我可以一口一个。后来离开那里,总想着那个包子,呆在那边的半年,因为各种投喂,我反而胖了很多。班里有个娃儿的妈妈隔三差五就给我们送现挤的牦牛奶,有时候我和老袁不在,就直接从窗户缝塞进来,用营养快线的瓶子装着。喝过藏区的牦牛奶,后来回上海再喝鲜奶,总觉得是在喝水,淡淡的,啥味都没有。


在活佛朋友家蹭完饭,我俩又骑上小电驴去了色拉寺。在拉萨打车实在不便宜,怪不得满街的共享小电驴。买的COCO奶茶比在上海还要贵两块。


色拉寺人不算多,但寺庙很大,很好逛。听青旅的人说这里常常会有辩经,我们那天是临时起意去的,并未遇上辩经,但也不失望,有些东西还是要看缘分才会碰上,不强求。



在拉萨实现了阳光自由


七点多悄悄爬起来,洗漱完涂上防晒,背着微单和三脚架出门,准备去药王山拍日照布达拉宫。天还没大亮,路上只碰到零星几个人。


到药王山上的时候,已经蹲满了人,各种长枪短炮架三脚架,根本没有空余位置可以插。站了一会还是不死心地掏出三角架,环视一圈,立在护栏上,总担心要掉下去,一只手牢牢扶着。戴了手套的手都冻的麻木,太阳一点一点上升,手已经失去知觉。


大家都很安静的在等待着,就像在等待一场待发生的仪式,每个人都确定它会发生,于是充满期待和热忱。


第一缕照在布达拉宫上的光是最难得的,因为它泛着金光,只有短暂几分钟,之后便是白光。当金色的阳光照在布达拉宫上时,似乎一切的等待都变得值得。


太阳完全覆盖整个布达拉宫时,拉萨新的一天才算真正开始,街上的喧嚣声开始逐渐冗杂厚重。大家陆续收回设备,准备撤退。



我前一天预约了布达拉宫的门票,刚好寻思着拍完日出就去布达拉宫里面转转。19年初第一次来拉萨时没去成,这次刚好弥补这个遗憾。


因为适逢藏历新年,来朝拜的藏民比平日多的多,很多藏民手里提着酥油或纸币,还有些进去买了好多哈达,在每一座佛像前驻足,双手合十,嘴里念着经文,又或者再跪下来磕几个头,最后放一张纸币。拿酥油的藏民会用勺子舀一勺酥油,放在路过供奉的酥油灯里。


我跟着藏民一路走着,即使是一个没有佛教信仰的人面对这一切也很难无动于衷。我尊重并理解每一种信仰,我总觉得有信仰的人是幸福的,他们会有个精神支柱一直在那里。



我很爱往藏区跑,呷绒师傅说过,我上辈子一定是个藏族人。那会儿我不以为意,后来每一次去到藏区那种油然而生的亲切感和融入感,让我自己都觉得惊奇。


从布达拉宫逛完出来已是中午。下午和青旅认识的几个人一起去惹撒酒店顶楼晒太阳喝甜茶聊天,露天的顶楼,视野很开阔,可以看四周的雪山和布达拉宫,去的时候已经坐满了人。


短短半天就把我晒明白了,拉萨的紫外线真不是开玩笑。但也算是在拉萨实现了阳光自由,五六点钟下去大昭寺闲逛,还挑了一沓明信片。



哲蚌寺


上午11点,抱着瑜伽垫去青旅顶楼练了一个小时瑜伽,平时三个半小时的晨练轻轻松松,在高原练一个小时就已经累的瘫在垫子上放空。而我就这么没擦防晒顶着中午的太阳晒了一个小时,手脚肉眼可见黑了好几度。



中午吃了饭出发去哲蚌寺,在公交车站遇到一个大叔也要前去,我们等了许久未等来公交车,俩人打车去了哲蚌寺。叔叔人很亲和,留着不羁的胡子,我第一眼以为他是藏族人,后来聊天才知道他来自青海。


他说他那天早上10点多正在给他父母亲做饭,然后心里突然想到弟媳过年做的很敷衍的年夜饭,他心里很不开心,便直接定了中午12点的火车卧铺,从西宁到拉萨。


叔叔去过很多地方旅游,国内国外,基本都是一个人或者报旅行社。他原本经营着一家十几年的彩票店,离婚后也没太多压力,便一休息就出去玩。叔叔谈到他的女儿,96年,同我一般大。说完沉默了一阵,他说他女儿19年的时候去世了。我听他的语气,我就有些预感,但没问。后面和叔叔聊了一路,发现两个人某些方面看法很像。叔叔说怪不得看着我很亲切,他说他女儿要是没走,应该就跟我差不多。我后来才知道他女儿是抑郁症自杀的,在当地的一栋最高的建筑物顶楼跳楼了。我听到时心都跟着揪在一起。叔叔说他从来不知道女儿有抑郁症,他说:每次通电话,女儿都很开心的喊爸爸,爸爸,我以为她真的很开心。


我说不上来安慰的话,垂头偷偷抹了眼泪,叔叔说后来他每去一个地方,就去那里的寺庙给女儿上一炷香,自从女儿走后他身体愈发不好,去住院了好几次,现在彩票店也转让出去了,以前女儿在的时候他总觉得他还是有一个家的,但女儿走后,他才开始觉得自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现在只想好好照顾父母亲。


叔叔说他从来不跟人聊他女儿,他父母亲到现在还不知道女儿过世的事。二老年纪太大,怕承受不住。他说今天把这些话都说出来,心里舒服多了。


从哲蚌寺回来,叔叔说要请我吃饭,让我选个地方,晚上去吃了田村的藏香鸡,吃完一起闲逛到布达拉宫对面的广场。晚上分别前约定好,我去西宁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找他。我说好。




一日闲逛


白天在城内瞎逛,来拉萨五天,别的地方哪也没去,只待在拉萨。也许是之前雨崩徒步身体太疲惫,稍微远些的地方完全没有兴致出门。



一个人在大昭寺附近闲逛,后来偶遇了一个青旅的大哥,他正在给朋友买鸡血藤,刚好想找人试尺寸,他说刚路过的几个姑娘都有男朋友在身边不好意思让人家帮忙,再一抬头就看见我了。大哥最后买完顺便送了我一个。


买完回去青旅,昨天刚入住的姑娘正想出门随便逛逛,说想喝甜茶。我说刚好,昨天和那个一起去哲蚌寺的大叔去田村藏香鸡吃饭,那个店的前台小哥说关注了公众号去吃饭可以打八折,喝甜茶免费。于是我带着小姐姐去了店里,店里一楼的两个年轻藏族小哥服务很热情,说让我们随便喝,喝到下班也没事,刚喝两口就上来添茶。甜茶是他们自己熬制的,茶味很浓,超级推荐,而且店里那俩藏族小哥真的太好了。


晚上和中午买鸡血藤的大哥,一起喝甜茶的姑娘,还有另外几个青旅的人一起拼了饭,喝了一罐拉萨啤酒,听了很多人唱的歌。这是我在拉萨的最后一晚。


归程:拉萨—上海


上午和同屋的一个姑娘一起去了扎基寺拜了财神,门口卖供奉的摊位上的人络绎不绝,竟然还有卖酒的,藏区的财神果然特别,还喝酒,这么一想还挺亲切。



拜完财神,我先返回了青旅,收拾行李准备去赶飞机。刚好青旅有个人也要去机场,然后我叫了顺风车,两个人同行。我先飞了重庆中转,再飞上海。跟我同行的人晚我一个小时的飞机,也是中转重庆,最后飞杭州。后来他来上海出差,两个人还约一起吃了饭看了电影。



旅途至此结束,又该回归日常生活。比起第一次适应这种转变,现在心里会平静很多,不至于因为落差太大而沮丧好些时日。


把沿途的风景和故事都珍藏在心里,觉得日子难过的时候掏出来看看,进行短暂的自我疗愈。


而日子总要往前走,把回忆还给过去,再马不停蹄忙别的事,然后再悄悄预谋下一次的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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