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来这里？

文/茶青

“姓名？”

“苏三月。”

“年龄？”

“21。”

“身高体重？”

“165、50。”

苏三月按着指示僵硬的站在布景前拍了几组照片，心里有些尴尬，也有些对新工作的的期待和雀跃。

回到培训室，她把身上白色的亮晶晶的礼服脱下来交到下一个人手上，然后换上15cm的高跟鞋继续练T步。

今天是暑假的第一天，也是她进入新工作的第一天。

她在招聘软件上看到这份工作已经好久了，是做舞蹈演员的，她一向喜欢跳舞，但毕竟做不了专业的舞蹈演员，但去跑跑这种小舞台也是很好的。

咨询了对方是否可以只做两个月的暑期工得到可以的答案之后，她兴高采烈的收拾好东西去面试，面试是顺利通过了，但这份工作和她想象中的似乎不太一样。

五天的培训期，一群差不多大的女孩一起住在一所小区里的三室一厅里面，一个房间里摆着三张架子床，公司里的男同事也同样住在这里，虽然是不同房间，但总感觉不太合适。

一群人一起挤着一个洗手间，但早上大多都是分批起床，抢卫生间的情况倒也没有发生。

早上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打车去培训室练着基本功，下午穿着高跟鞋走T台步。

“跳舞这个活动详细得去看你们出差的那边怎么安排，毕竟排一个舞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你们刚进来大部分还是先走台的。”

苏三月听着培训老师的话，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嗯了一声，毕竟这是事实。

“面试的时候都和你们说过，这个是需要经常出差的，你们过去的时候我们会买好机票，你们自己过去，会有人在那边接你们。”

老板在下午休息的时候过来说了几句话，安了安一群小女孩的心。

“你们到时候表演啊都是在台上，下面会有人给你们打赏，到时候会有老师带着你们下去说一下感谢词，可能会喝一两口酒，没事的，都很正常。”

“也会有人揽你们肩膀稍微动手动脚的情况，如果不是很过分你们就稍微忍耐一下，毕竟人家打赏了，是金主爸爸。太过分的你们就借故离开或者告诉旁边的老师就好了，不用担心。”

“七天的培训期都是互相选择的，你们觉得可以了就留下，不行的话可以直接走的，没有关系。”

我看着旁边的女孩子，大家的脸上既有担心，又有面对新世界新环境的期待和追寻刺激的冲动。

“感觉还可以吧，这种事情也提前跟我们说了。”

“反正有老师在旁边，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工资这么高，去看看也没事吧，大庭广众应该没有什么危险的事情。”

大家私下里讨论的很欢快，互相打气为自己和对方洗脑，苏三月也一样。

只有晚上走秀，白天还能出去玩，报销机票去一个陌生的城市，公费旅游，感觉挺棒的……

之后，她们这一批女孩中，只走了一个，她推着行李走的那天只说“我家里人不同意。”

苏三月想，家里人可能都这么觉得，我还是先不给家里人说了吧。

“你们平时来上课的时候记得多多少少化点妆啊，人家过来看的时候你长得好看才能把你分到好场子，大场子人也正经钱也多，小场子去的什么人你们心里也能想清楚。”

有点像一个个被明码标价的货物，被放在这里任人挑选的感觉。

苏三月一边压腿一边想。

培训第四天，负责苏三月的王哥悄悄给她说已经有人选中她了，后天出发，去的是福建泉州的一个大场子，让她不用担心。

苏三月点了点头，对新工作的期待对新世界的探寻压过了她内心的担忧。

后天，和她一起的还有一个女孩，叫夏甜。

去的第一天晚上是彩排，除了她们这个公司推过来的两个，还有其他各个地方推送过来的，大概二十个女孩子，在老师的安排下，还有一堆不明身份的男男女女的注视下开始走台步。

走得好的，长得好看的，嘴甜的，会说话的，自然会被安排到更有力的出场位置，苏三月并不是其中之一。

“你害怕吗？”

夏甜抓着苏三月的胳膊，小声的问。

“稍微有一点，具体情况明天看吧，如果实在接受不了……”

苏三月沉默了一下，夏甜却接上了。

“拿着身份证就跑？”

苏三月哈哈大笑。

“对！”

正式上台的第一天似乎很正常，遇见的要感谢的打赏者也是明面上很正经的人，最起码没有什么过界的行为，点头感谢，喝了一小杯酒过后就跟着老师离开了，可就这一晚上，苏三月的个人打赏一千二，不是最高的，也不是最低的。

苏三月坐在宾馆的床上，盯着那四个数字，回想着今晚的氛围，却突然有些惶然，一种不安的不真实感从心底升起。

我为什么要来这里？

这份工作到底能带给我什么？

但容不了三月想太多，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晚上工作白天补觉，原本应该很缓慢的节奏忽然变得很快，只是揽一下肩抱一下腰而已，好像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老师报给苏三月的收入越来越多，私下找三月说话的男人也来了好几个。

一万、五万、十万、二十万……

苏三月害怕了。

她给家里打了电话。

家里人震惊且担心，但还是很冷静地让她立刻买了车票收拾行李，联系了上边的人说了辞职的事，带着东西立刻离开。

离开前，苏三月找了夏甜问她回不回去，那个很害羞很社恐的女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我还是先把这几天做完吧。”

苏三月没说什么，只让她有事就报警，然后带着行李回了家。

没过几天，夏甜发来消息，她第一次出差已经回来了，也准备辞职了。

“你记得打赏最多的那个女生吗？”夏甜软软的声音从手机那边传来。

“她好像接受了，好像是六十万。”

苏三月抿了抿唇，那个女生确实很漂亮，是那种冷冷的，酷酷的好看。

离职第二个月，三月收到了她的提成，三千八。

这个夏天，似乎就这样过去了。

作者|茶青

排版|茶青

音乐|《化身孤岛的鲸》

插图|《你好，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