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笔过人间样稿
鱼藻2022-11-10

中国传统·二十四节气

WINTER



再次走在街道上,汽笛声响,将尘封的记忆重启。那一瞬,我几近颠覆了曾经那些琐碎,乏味的感受,于惊叹中又陷入深深的思索。任凭道路上车辆呼啸而过,人群熙攘拥挤,唯有一颗宁静的种子在心上滋长,不必浇水,不必呵护,便悄悄然发芽,开出素静淡雅的小花。

竟是不知,一次偶然的相逢也足以改观整个世界。


那天是距离封校的前一天。当收到即将封校的消息,我在结束上午最后一节现代文学课后,收拾好书包,急忙出校去取我的快递,当时只觉得生活是如此忙碌又仓促。


我抱着快递,走在回学校的路上。


旁边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最近疫情又开始严重了啊。”我愣了愣,是在跟我说话吗?望向四周,似乎没有别的学生了。


于是,我淡淡回答道:“是啊,我们学校明天就要封校了。”


侧头看了看,这是位年近六旬的老先生,他穿着一件灰色的厚实大衣,慢慢地走着。


他又问我是哪个学校的,我指了指前方:“XX师大,前面就是我的学校。”


当他再次提问,得知我是中文专业的时候,他突然有几分惊喜的表情,激动地对我说:“小同学,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你能不能给我分析分析红楼梦?”


我突然有些惊讶,说来惭愧,我也只草草读过一遍,论细细分析,自然是少有的,于是只得硬着头皮絮絮叨叨说了些浅显的观点。


他点了点头,说:“小同学,你可以看看我写的感想吗?我的只是个人拙见,但希望你能帮我瞧瞧。”他有些局促,像是担心打扰到别人一般。


我好奇地想,一个老人,对于《红楼梦》这样的作品会有怎样的思考呢?于是便肯定地答应了他。


他的手像是一节节枯败的老树枝,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摸索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红色的横线,墨黑隽秀的字迹,但竟有几分洒脱潇洒之意。


“梦中红楼的雪白茫茫一片,底下究竟又是何般谁也不知,老先生的酒凉了没有?他的满腔心思又有谁人能听懂?这世间繁华迷眼,可真正确定的是它的陨落......”


时间久远,很多内容我已模糊忘却,但仍记得当时看到文字时,给我带来的无比震撼。他好像是一位诗人,又好像是一位智者,将我带回那个读《红楼梦》的午后,书中的宝玉,黛玉,熙凤,袭人,探春......仿佛都如影片一般在我的眼前闪过,心中思绪万千,久久不能平静。


我不由得赞叹道:“您写得真好。”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淡淡地笑道:“谢谢小同学,很感谢你做我的读者。”不知为何,我的心里浮现了些许酸涩的感动,大抵是在喧嚣的世俗里偶遇到一个醉心文学的人而产生的欣赏吧。一支笔,也许就是一个盛大的世界。


他说,中国文字何其博大精深,很多古文的意境之美,我也不过窥见小小一隅,只是个闲人,希望小同学你们可以传承下去。


日头在上空照着,洒下点点微光,如金子般珍贵。老先生的眼睛因为岁月已有些浑浊,但此刻,我却在他眼中看到了光。


最后,他笑着挥了挥手,说道:“小同学,有缘再见。”


街道的鸣笛声响,似是为告别响奏的乐章。有风吹起,老先生缓缓离去,仿佛拖出长长的轨迹,落下终生难忘的一瞥,对于文学的敬畏因此有迹可循。执笔走过人间,是不甘世俗,忠于信仰,圣徒般如此虔诚又真挚。


心绪四起,故落笔抒写下这匆匆而至的不期而遇,续上心中文学的路,热爱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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